作者：医法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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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情简介

患者高先生（50岁）因胸部不适到卫生院就医，吴医生给患者做心电图检查后处置：1、舌下含服速效救心丸10粒；2、0.9氯化钠注射液200毫升+舒血宁注射液20毫升输液治疗；3、5%葡萄糖注射液200毫升+苦碟子注射液30毫升。在输液过程中患者病情加剧，卫生院拨打“120”，患者被送至市医院后死亡。死亡诊断书载明患者死亡原因为猝死，未行尸检。
患者家属认为卫生院对于患者死亡负有责任，并对吴医生的资质提出质疑，向卫生主管部门投诉。经调查查明，吴医生系某医科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毕业后，于事发前5个月到卫生院实习并试用，指导医师为卫生院院长王院长。患者到卫生院治疗时，吴医生在其指导医师不在的情况下，擅自独立执业。遂对卫生院下达行政处罚决定书，以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为由，对其处以罚款5000元的行政处罚。
后患者家属将卫生院告上了法庭，要求卫生院赔偿各项损失共计80万余元。

法院审理

一审法院先后委托三家司法鉴定机构进行鉴定，各机构均以鉴定要求超出技术条件和鉴定能力范围不予受理。法院另查明，高先生死亡后，因卫生院对其死亡赔偿问题未解决。患者家属先后在卫生院摆花圈、挂条幅、泼洒粪便，患者妻子被法院以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一个月。
一审法院认为，卫生院放任实习医生为患者诊疗，对因此而产生的后果，应该承担过错责任，由于患者死因无法确定，综合本案相关证据，结合卫生院的过错程度，其应按60%责任比例赔偿，判决卫生院赔偿患方各项损失共计48万余元。
卫生院不服，提出上诉。卫生院认为行政处罚决定书不能作为认定诊疗行为存在过错的依据，就是执业医生当时在现场，也是采取同样的检查、用药、抢救等措施，吴医生在本案中没有任何过错。
二审法院认为，吴医生在为患者诊治时使用指导医师的名章开具处方时，指导医师并不在诊疗现场，没有亲自诊查，其作为实习医生从事医师执业活动，违反了法律和行政法规的规定，且受到卫生行政部门行政处罚，可以推定卫生院存在过错。判决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法律简析

本案系实习医生违法执业所引发的医疗纠纷。根据我国《民法典》的规定，患者在诊疗活动中受到损害，医疗机构或者其医务人员有过错的，由医疗机构承担赔偿责任。
医务人员是医疗机构的工作人员，其过错行为造成患者损害，其所服务的医疗机构需要对外承担赔偿责任，但这并不代表医务人员就无须担责。我国《民法典》规定用人单位的工作人员因执行工作任务造成他人损害的，由用人单位承担侵权责任。用人单位承担侵权责任后，可以向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工作人员追偿。故此，在医疗机构承担赔偿责任之后，可以向有重大过失的医务人员依法进行追偿。
国家实行医师执业注册制度。取得医师资格后，可以向所在地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卫生健康主管部门申请注册，未注册取得医师执业证书，不得从事医师执业活动。故此，医师，是指依法取得医师资格，经注册在医疗卫生机构中执业的专业医务人员，包括执业医师和执业助理医师。本案中的吴医生作为实习人员，没有进行医师执业注册，不具有独立从事执业活动的资质。依照法律规定，参加临床教学实践的医学生和尚未取得医师执业证书、在医疗卫生机构中参加医学专业工作实践的医学毕业生，应当在执业医师监督、指导下参与临床诊疗活动。
同时，医师为患者实施医疗行为，必须亲自诊查，并按照规定及时填写病历等医学文书，不得伪造病历等医学文书及有关资料。否则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卫生健康主管部门责令改正，给予警告，没收违法所得，并处一万元以上三万元以下的罚款；情节严重的，责令暂停六个月以上一年以下执业活动直至吊销医师执业证书。
在医疗损害鉴定程序中，委托人应当向司法鉴定机构提供真实、完整、充分的鉴定材料，并对鉴定材料的真实性、合法性负责。患者的病历资料是医院医护人员对患者进行诊断、治疗情况全过程的记录和总结，是认定案件事实，进行司法鉴定明确责任的最重要的证据材料，如果鉴定材料不真实、不完整、不充分或者取得方式不合法的，司法鉴定机构不得受理。审判实践中类似本案中的吴医生情况，其本人不具有独立行医资质，在指导老师不在场的情况下，私自用指导老师的印章进行医疗行为所做的病历记录，在患方不予认可的情况下，就会导致鉴定机构不予受理。
我国《医疗机构管理条例》明确规定：“医疗机构不得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。”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的，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责令其限期改正，并可以处以1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罚款；情节严重的，吊销其《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》或者责令其停止执业活动。本案中的卫生院即因违反规定被卫生行政部门进行了行政处罚，而法院亦根据行政处罚决定查明的事实，推定医疗机构存在过错，最终判决卫生院承担了60%的赔偿责任。
另外，本案中还存在患者家属因情绪激动，对卫生院做出了摆花圈、挂条幅、泼洒粪便等一系列并不理智的行为，从而被法院以寻衅滋事罪判处了有期徒刑一年一个月。医疗卫生机构执业场所是提供医疗卫生服务的公共场所，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扰乱其秩序。我国自2015年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(九)》通过实施后，“医闹”正式入刑，并且检察机关提出要严惩对于在医疗机构私设灵堂、违规停尸、摆放花圈、焚烧纸钱、悬挂横幅、封堵大门、阻塞交通，严重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的犯罪，并要求依法提出从严处理、不适用缓刑、适用禁止令等量刑建议。
当发生医疗纠纷时，医患双方都应当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，不要让不理智的愤怒情绪主导了整件事件的具体走向，应用理智、平和的方式进行维权，努力构建和谐共处、相互理解的医患关系。
（本文系医法汇原创，根据真实案例改编，为保护当事人隐私均采用化名）